“……他、他的脸上有一块巨大的疤痕。把他的整张脸的占满了。因为他的头发太脏了，我实在看不出他头发到底是什么颜色的。他的眼睛……他的眼睛好像是绿色的。身高大概六英尺三英寸。和爸爸差不多。但是比爸爸瘦多了，瘦的像是竹竿一样。”

玛莎听着兰斯的描述，神情愈发凝重，她的嘴唇哆嗦着，蓝眼睛里掠过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，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强纳森。

强纳森的表情同玛莎几乎如出一辙，他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，把兰斯送进了房间，房间里呆着全副武装的外公大人，“兰斯，你必须留在这里。不准再到处乱跑！听妈妈的话，妈妈知道你很能干，你很想救克拉克。但是，不行，你不能去。你平时那么乖，为什么这次却不听话？好了，你呆在这，等爸爸妈妈回来。妈妈向你保证，一定会把克拉克带回来的。”

兰斯仍然不回答。

玛莎叹了口气，站起身准备离开，“反正这回我请了你外公看着你，你想逃也逃不出去。”

两夫妻关上门，在走廊上讨论着什么。

直觉告诉兰斯，玛莎和强纳森一定知道什么。

但是……

“你知道自己这次错在哪里吗？”威廉外公坐在他和克拉克一起睡的那张儿童大床上，簇拥着一堆毛绒玩偶，一脸严肃的问，仿佛庭审中的大法官。

兰斯则垂着气地站在他面前，“……”

威廉外公：“你太鲁莽了，也太冲动了。就算你要找人，为什么不等天亮再去呢？你自己都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，更不要说什么保护别人了。”

兰斯低声说，“等不及的。”

威廉外公对他的顽抗十分不满，冷哼了一声，用手杖剑敲了敲地板，“而且，这本来就不是你该做的事情。我早就发现了，你这孩子，平时小心谨慎，其实自信心膨胀，说得不好听，就是自大！明明个子最小，却总爱充当保护者！明明没有足够的力量，却还要去做，就是个蠢蛋！”

“……”他总不能坦白说自己有逆天的金手指吧？

“都是我没有教好。”威廉外公忽然长长地叹气，“如果早些时候我在就好了。我一定不会把你教成现在这个样子。但是现在改正或许还来得及……以后不要再这样了，遇事冷静一些，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做。……不放弃固然是一种聪明，但是放弃也是一种聪明。你要学会忍耐和放弃。”

“人的一生是学会忍耐的一生。你现在还是孩子不需要忍太多，但是随着你慢慢长大，你就需要忍很多东西。在学校和社会，你要忍耐不喜欢的交际。你的钱不够，你就得忍耐物质的匮乏。你遭遇了不好的事，就要忍耐它们给你带来的痛苦。……从我们生下来开始，我们就得忍受‘办不到’这件事给予我们的惶恐无措。”

“兰斯，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办不到的。你得知道这点。”

“坚持不是逞强。”

兰斯只静静听着，不表示赞同，也没有提出否定，眉眼间似乎有一丝挣扎，他几度想开口都被威廉外公打断。

威廉外公那双温厚柔和的眼神的蓝眼睛将小小的他包裹在里面，他问，“你一直想说什么。”

他用黑色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兰斯外公，发表听完之后的感言，“我想说，我要上厕所。”

威廉外公嘴角抽搐了一下：“……”

兰斯把马桶盖翻下来坐在上面，手上捏着一个白色的耳塞，调整了一下，然后放进耳朵里，强纳森和玛莎的声音传了进来——

“……是他，绝对是他。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，他失踪了那么多年，这时候居然冒了出来？”

“希瑟·琼斯！我不想这么想他，可他就是个疯子！怪人！自从六年前就疯了！连警察都抓不到他！……我的天，警察就不能更尽责一点吧？让一个疯子流浪在外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