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你绑在床上吧。

卫夫说，不至于。

朱奔说，你心里明白，你在大烟馆也见过那些蹲门口挣扎着跪着求一口的人。

卫夫说，你给我绑上吧。

卫夫穿了一身白色绸缎的衣服，躺在了床上，朱奔刚开始只想把他的四肢绑在床柱子上，但卫夫一边冒着冷汗，一边说，你把我全身都绑好了，不管我怎么说，你都别解绑。

朱奔点了点头，说，好。

卫夫跟床上躺着，朱奔端个小圆凳，坐跟前瞅着。

隔壁俩屋子，一屋子中医，一屋子西医，都是大帅出面请的，一会儿来个小护士，给卫夫扎上一针，一会儿来个小药童，送来一碗中药，卫夫来者不拒，但朱奔眼瞅着，卫夫的白绸子衣服，都被汗水给透了。

到了晚上，朱奔问卫夫，要不要吃口饭，卫夫开了口，说了一下午的第一句话，他说，我要大烟。

朱奔低下头，亲了亲卫夫的眼睛，说，这个，我不能给你。

卫夫瞪大了眼睛，张口便骂，你个猪一样的傻子，混不吝的玩意儿，窝囊废……一连串骂不带变样的，朱奔面不改色，坐在小圆凳上，就听着卫夫骂，骂完之后，朱奔说，骂是爱，你爱我累了么。

卫夫住了嘴，他没想到朱奔这么厚脸皮。

13.

卫夫不想吃饭，但光靠营养针，人也撑不住。

朱奔嘱咐厨房，避开大夫的忌讳，煮一碗粥过来，小火煮了半个时辰，朱奔端着粥，问卫夫，你喝不喝。

卫夫没力气说话，摇了摇头，眼神很可怕。

朱奔说，你要敢咬我舌头，我就敢跟大哥告状，让他欺负那个小白脸去。

卫夫的眼神更加可怕了。

朱奔喝了一大口粥，用嘴巴印上了卫夫的唇，一点一年，把粥渡了过去，卫夫被迫吞咽了一口粥，就这么的，喂完了一碗粥。

朱奔拿温热的棉布，擦卫夫的嘴巴，卫夫就是不说话。

该睡觉了，朱奔麻溜地给自己打好了地铺，卫夫可能是折腾累了，也睡着了，朱奔躺在厚厚的棉褥子上，幻想着自家媳妇戒了烟瘾，忘了小白脸，好好跟自己过日子，甜甜地睡了。

正做着美梦呢，一下子被一声嚎叫警醒了，丫鬟小厮由于卫夫好面儿，早就被打发得远远的，朱奔在黑暗中摸索着，点燃了烛火，就看见卫夫青筋暴起，在床上不断翻腾着，一张美人脸，活生生成了怨灵脸。

朱奔摸索到了铜水壶，到了一盆热水，投了湿帕子，给卫夫擦脸上的汗，任凭卫夫喊着。

卫夫又哀嚎了一会儿，脸上除了汗，也多了眼泪，朱奔坐在小圆凳上，一直给擦着汗。

卫夫的嗓子喊哑了，他说，猪，你怎么这么狠心。

朱奔说，我上辈子大概是杀猪的，不狠心，没饭吃。

朱奔想了想，又接着说，他们告诉我要绑上你一个月，我觉得可能不够，至少得一个半月。

卫夫说，我真想杀了你。

朱奔说，媳妇，你是怎么染上这大烟的。

卫夫别过了头，没说话。

朱奔说，要不，我去问大哥？

卫夫转过头，说，他也不知道。

朱奔说，那就是跟小白脸有关系了。

卫夫说，你别乱猜。

朱奔说，小白脸不是个东西。

卫夫说，住嘴，你没资格说他。

朱奔说，那就绑一个半月，一天也不少。

卫夫瞪着眼睛看朱奔，朱奔端着水盆，去倒水了。

14.

一大早上西医又来扎针了，朱奔瞅了瞅媳妇的手，本来就纤细的手，被扎了一个又一个洞，有点心疼。

卫夫瞅了瞅朱奔，说，我好了很多了，能不能给我解开。

朱奔说，不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