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。一到公司，鲜肉给她送去了航班飞行资料，然后把她夸了一番。

要说严茗悦带过不少新副驾，这人还是头一个让她觉得烦的，从公司到机场再到上飞机，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说个不停，她唯恐避之不及。

“天，终于能清静了。”严茗悦穿上荧光背心匆匆下飞机做航前检查，程哲在下面等她，见到她好像有点激动。

上次停飞的事他还内疚着，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接上严茗悦的话：“这是怎么了？”

“带个新副驾，头都给我吵大了。”

“肯定是看到美女机长太激动了，哈哈！”

检查完起落架，两人走到机翼附近，程哲的目光扫到机腹下方，好像看到了什么，抢在她之前蹲下，利落地钻到“翅膀”下。刚才开玩笑的语气还没过去，他又硬生生地严肃起来，“机长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左大翼液压油在渗漏。”

严茗悦的大脑“嗡”了一下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，跟着一块儿钻进机翼下方，但程哲的反应比她更快，“控制中心吗，Z102号飞机出现液压油渗漏，必须马上拉回机库检查排故，能调配其他飞机过来吗？”

看程哲的表情很凝重，严茗悦也不轻松，怎么她排到的飞机三天两头出故障，不是在天上犯毛病就是在地上不能飞，这运气能买彩票了？正当她内心飞奔过一万头草泥马时，客梯车上传来呼喊声，她钻出来起身看了眼，就见余安染急匆匆地从飞机上下来，一边跑一边哭，像没头苍蝇似的要去找摆渡车，身后是一直在喊她的同事。

“喂！小余！你去哪儿！”

“……”

严茗悦冲过去一把拉住她，拦下了去路，冲还在舷梯上的同事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，掐紧了她的胳膊，“你又在闹什么？谁又刺激你了？”

“不要你管，放开我！”

舱门口有乘务员探出头来看，除了程哲在跟运行控制中心联络外，其他机务都看着她们，严茗悦皱了皱眉，把她拉到一边，“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不要被个人情绪影响好吗，注意形象，要让这么多人看笑话么？”

余安染不说话只是哭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鼻头通红，澄澈的黑眸布满红血丝，溢出的眼泪顺颊而下，在她化着浓妆的脸庞上划出两道晶莹的痕迹，晕染了眼线和睫毛膏的颜色糊成一团，活像个小丑。这样的丑态少有人看到，只是严茗悦不知情，习惯了这丫头哭哭啼啼的，以为又是什么事她受不了。

“乘务长又欺负你了？同事排挤你了？”严茗悦有点着急，丫头的状态不对劲，不像小打小闹那种委屈，眼神里隐隐透着些绝望，怎么说都没反应。

挣扎没用，余安染放弃了，不管被抓的多紧都没反应，她也不躲避严茗悦的眼神，目光毫无焦距地在空气中胡乱虚划，任由眼泪模糊掉视野，她听不见声音，看不见东西，仿佛天地间只有混沌一片…

“你说话啊！”大机长火了。

“……”

“严机长，你来一下。”

那边程哲在叫她了，还有一小时到上客时间，飞机出了问题要调配，还不知道今天延误到几点，饶是严茗悦再好的脾气耐性都该炸了，但她没有。余安染好像失去了所有感官知觉一样，只会傻愣愣地站着，她有些头疼，叮嘱道：“你先冷静一下，别乱跑，飞机出了点问题要重新调配，等我。”

果真余安染就一直站在那里，不跑也不闹，眼泪也干了，等严茗悦匆匆返回来，她终于开口：“机长，可不可以借我点钱。”

开这个口太难了，没人明白余安染下了多大的决心，又是如何进退维谷，哪怕每发出一个音节对她而言都是煎熬。毕竟是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啊，可是除了严茗悦，她想不到还能向谁求助，偌大的城市一直都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，与她理想中的憧憬对比强烈，有多么讽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