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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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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锦言觉得云嬷嬷未免草木皆兵,但也劝说不了固执的云嬷嬷,只得随着她去。

云嬷嬷冲映雪道:“你去看着几个小丫头,做事没甚章法,东西放不好。”四个小丫头的名儿是好记又喜庆,合起来就是“平安喜乐”四个字,其中平儿安儿是云嬷嬷的小尾巴,多是跟着她转,喜儿乐儿就在谢锦言屋子里做做轻省的活计。去了个红绣,云嬷嬷也想早点把四个小丫头教导出来,她岁数大了,以后怕是没这个精力了。

映雪看了谢锦言一眼,见她点了点头,也就福了一礼,退出去和香巧一块把拿出来的东西重新装箱去了。

“嬷嬷亲自过目了,这下总该放心了吧。”谢锦言让云嬷嬷坐下,伸直了曲着的腿。

“不服老不行了,看人的眼神也差了许多,不然也不会让红绣钻了空子。”云嬷嬷笑道。“老奴真恨不得明天就过了年,娘娘把小皇子生下来,那才能歇口气呢。”

“这事急不来。”谢锦言摸了摸肚子,她才刚感觉到胎动呢。“这两天我心里一直疑惑着,或许察觉到红绣情绪有异,但她掩饰的好,我们都没往那边想,是谁一双慧眼识破了她的心思,加以引诱呢?”这人肯定是常来玉华宫的人。

“其实红绣的心思不难猜。”云嬷嬷叹了口气,“年华正当的女子,总易怀揣心事。宫中的女子皆属于陛下,这一腔情思自然是托付给陛下了。”

“宫女们过了二十五不是可以出宫自行婚嫁吗?”谢锦言可没觉得萧慎属于其他女子。

“娘娘当老奴为何终身未嫁?”云嬷嬷摇摇头,“您有所不知,即便能攒一笔积蓄出宫,有家人可靠还好,若无依靠,老姑娘一个想寻个好姻缘如何容易?”有时有个娘家也不一定靠得住,能获准出宫的宫女都是打小进的宫,和父母再亲的血脉,经年没有相处过,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了。与她同年出宫的姐妹,就是嫁了商人做填房,日子虽说过得下去,但夫妻并不和睦。

世下京城贵女晚嫁成风气,但超过二十才过门的几乎没有。小户人家的姑娘却是规规矩矩的十五就出门子了。二十五在现世还是大好年华,在这里却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,确实不可同日而语。谢锦言皱眉:“所以她们都盯着陛下这棵大树去了?”

“谁人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呢。”云嬷嬷说。

“或许该把宫女出宫的年纪提早一点。”谢锦言说,“我观宫婢们人数众多,本就应当裁剪,早些放出去让她们求得良缘,于宫里也节省一笔开支。”

云嬷嬷压低了声音:“这事娘娘管不了,且等日后再说吧。”掌管公务的人是太后,接掌凤印才有权决定宫女们的去留。

“嬷嬷颇有心得体会,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起过什么念头?”谢锦言转了个话题,半真半假地问。

云嬷嬷老脸一红,“娘娘浑说什么,先皇后宫佳丽无数,燕肥环瘦各有婀娜,老奴当年伺候的丽美人国色天香,也不过得陛下宠爱两分,岂会有非分之想?”

“丽美人真的很美吗?她平时和先皇是怎么相处的?”谢锦言好奇地问。

谢太后把太妃们安置在长春宫,虽不闻不问,但总少不了她们吃穿,唯独对丽美人格外狠绝,想必有一段故事。

“丽美人是典型的江南美人,长得秀秀气气的,能写词赋诗,善歌舞。”

云嬷嬷正给谢锦言讲古,外头却传惠敏公主来了。

惠敏自从上次拜托谢锦言为她说项,许是为了躲羞,好些日子没来了。这次估计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雪落得那么大,还赶了过来。

谢锦言起身待客,惠敏也不忸怩,落座喝了茶,清了清嗓子便问起自己的婚事。

她也是被良太妃烦的不行,才在这大雪天巴巴的过来了。入了正月,趁着过年,谢太后没准一高兴就把她指给谁了。良太妃是坐立不安,整日在佛堂念经,念完就来惠敏跟前催促,让她再去玉华宫问问。惠敏哪好意思请人帮忙还三催四请的,一直不肯过来,今天良太妃又提及,她索性围了披风就来了。

谢锦言有些惋惜惠敏不是生在寻常人家,她对这个小姑娘心里存了怜惜,待她倒是很周到,也不想拿话敷衍,直说道:“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,就算是皇上也不好忤逆太后的意思。敏儿好好在京中招个驸马,不比跑到偏远的岭南强?你要知道在这里人人都知道你是公主,对你礼让三分,去了民风彪悍的边境,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
惠敏欢快地道:“我也是这样想的。”她回去把谢锦言的话转告给母亲,让她别再费心了。

良太妃却一下子白了脸:“谢昭容真是这么说的?太后……还是要抓着你不放。”

惠敏不明所以,“母妃,你怎么了?”

良太妃摸了摸她的额发,柔声问:“敏儿,你觉得是做公主好,还是做寻常人家的女儿好?”

“当然是做公主啦。”惠敏脆声道。“母妃,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?”

“母妃只是想到在家做姑娘的时候,无忧无虑,为你感到可惜罢了。”良太妃喃喃。

可怜她的女儿,终究是不得安生。

☆、第68章 问罪

案上两颗鎏金镂空熏香小球滚了滚,红烛光照下精巧细致的小玩意褶褶生辉,这是串在穗子上的饰品,做好后可以坠在腰间,东西虽小,但上面刻着姿态各异的牡丹花栩栩如生,这样的纹饰是女儿家佩戴来压裙的。指尖若青葱的手把两颗小球拨到一边,执起粉彩瓷的茶盏,淡淡粉色的唇微抿一口,只见那手被茶盏衬得越发细腻。

谢锦言看了看自己的手,微微凝眉:“把剪子拿来。”

香巧应声去了。映雪把谢锦言的长发解开,先用齿稀的梳子过了两道,才用篦子细细地通头发,

“随便挽个髻,我还不困,过会儿再睡。”谢锦言道。

映雪闻言便用一根赤金衔珠步摇给谢锦言挽了个松松的懒髻,她手脚麻利,这活又是做惯了的,一抬手就做好,弯下腰问:“奴婢把花牌取来,您玩会儿叶子戏打发时间吧?”

谢锦言点了下头,但还没正经玩上,萧慎便回来了。

见到还坐在炕上的谢锦言,他有几分意外,“这么晚了,怎么没睡?可是孩子闹你了。”靠在炕沿坐下,伸出大掌去摸她的肚子。

“今天午间歇了觉,现下不困呢,倒是阿慎回来得晚了。”谢锦言把他拉到身边一块坐着,她身上的温度偏高,又一直在温暖的环境里呆着,碰到他的手就觉得有些凉,“半点不爱惜自个,路上也不记着揣上手炉。”

她低低念叨两句,吩咐映雪去灶上端一盅暖身的汤羹来。

那模样像个小管家婆,萧慎含笑而视,好脾气地任她指责,哪还有一点君王的威严。

温和的目光能让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,谢锦言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,甩开他的手,嘟囔:“阿慎忒会招蜂引蝶了。”

萧慎满脸无辜。

“红绣那样稳重的人欢喜你,宫闱上下也不知道多少女子为你牵肠挂肚。”谢锦言说。她没真动气,说起来笑嘻嘻的,倒像是在取笑他了。

“无关紧要的人,提她们作甚。”萧慎拥住她,低头含住她白嫩嫩的耳垂,“我只欢喜你一个。”

送汤的映雪红了脸,把头垂得低低的。

谢锦言推了他一把没推动,索性靠在他怀里,伸出十指来,轻声道:“我指甲长了,阿慎帮我剪吧。”

从小到大萧慎没给任何人剪过指甲,他微一挑眉,“别的女子莫不喜欢留指甲,涂上蔻丹仔细养着,你却一点也不喜欢留。”说完还是放开她,去牵她的手,眼见桌上就有小金剪,也不多话,真就给她剪起来了。

萧慎养尊处优惯了,怕伤着她动作格外小心,剪起来慢得很,偏偏谢锦言还用空余的那只手拿起调羹给他喂汤,分开他的注意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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