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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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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师心里五味杂陈,也没什么可说的,提起银瓶便往外去了。

走在春光里,心头却隐隐生寒,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。国师抚了抚自己的手臂,还好他自愈的能力比较强,前两次的伤痕逐渐消退,只余浅浅的印记了。可是还要再来一次,他不怕伤口只怕血,尤其是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,那种恐怖简直难以比拟。

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手,事后还得装得若无其事,真是难为自己。心里不情不愿着,却也没有办法,只得回到总览处,这里是他午休的地方,没有允许谁也不敢进来。他把银瓶放在桌上,挽起广袖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,终于还是狠下心划了上去。闭住眼睛不敢看,依旧能够感觉到血顺着手腕流淌出来时那种无可挽回的伤感。国师现在是脆弱的,默默承受了这么多,那个只会大呼小叫的女人怎么能够理解。

他一心一意惆怅的时候会暂时忘了警惕,国师毕竟也是凡人。

莲灯从他走出别馆起就远远尾随他,的确想见一见那个提供血的人,可是最后让她发现了这个秘密,一时怔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
难怪他每次都显得很为难,毕竟让谁割自己两刀都会下不去手。莲灯心里泛起酸楚来,先前她还怨他拿乔,可是知道了真相,才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。国师太不容易了,一边忍着痛,一边还要骄傲着,原来高姿态高格调要付出血的代价。

莲灯说不出的感动,嗓子里筑墙,憋得心口生疼。不自觉迈了进去,他见她出现悚然一惊,险些把银瓶拨倒。莲灯忙上前扶住了,在他对面跪坐下来,羞愧得不敢正视他,“我没想到……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!”

国师很窘迫,窘迫过后就是恼羞成怒,“告诉你什么?告诉你我就是纯阳血,然后让你抓回去圈禁起来?”

莲灯愣了下,他不说她简直要忘记了。一面难过着一面庆幸起来,以后不至于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。本来就决定劫他回敦煌的,现在理由更充分了。

不过真要隔七天从他身上取点血,她又觉得难以言表地心疼起来。为什么偏是他呢,国师忧国忧民还不够,如今为了替她救人发展成自残,果真太委屈了。

她吸了吸鼻子,“国师浑身上下都是宝。”

国师板着脸看了她一眼,“本座为你流血,你还骂人?”

她不是这个意思,他理解有误,呛她两句她也不放在心上。盯着血装满,国师没有收回手的意思,她嗳了声,“要溢出来了!”

国师忙瞥了一眼,顿时天旋地转起来,抽了口凉气,居然就此栽倒了。

莲灯吓得魂飞魄散,忙挪开瓶子替他止血。她是那种连手绢都没有的人,唯一能派用场的只有襦裙上的绦带。也不管那许多了,扯下来一圈一圈替他扎好,边扎边哭着喊他,“国师……国师……你可不能死,你死了我会被太上神宫的人剁成肉酱的……”

国师迷迷糊糊间听她絮叨,居然连一点自责的表示都没有,真是狼心狗肺!

莲灯忙着拍他的脸,摇晃他,忽然觉得很恐惧。国师表面年轻,其实身体是百岁老人的身体,难怪流了几次血就晕倒了。他要是真的为此送命,那她以后怎么办,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?越想越担心,忍不住大声抽噎起来,“都是我不好,要是不逼着你,就不会出这种事了。国师你快醒醒,醒了好骂我……”她自己身上也有伤,一通震动痛得钻心,额角上的汗伴着泪水滴落下来,这一刻是真的怕,前所未有的怕。

国师却暗暗窃喜起来,说她一根筋,还真的是一根筋,她就没有想过他一死,她上回吞的药会自动失效吗?这人长了一副难以描述的脾气,杀人的时候手段老练,平常为人处事时又显得那么缺乏经验。不过她越哭越大声,他也担心她把人招来,坏了他的一世英名。终于“悠悠醒转”,很孱弱地喝了声住嘴,成功堵截了她的哭喊。

她两眼水汪汪的,鼻尖通红,看上去可怜得厉害,用力掐着他的胳膊说:“你醒了?觉得怎么样?”

他扶住额头说没什么,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晕血,只道:“今天没吃早饭,又流了这么多血,所以……”

莲灯点头不迭,“国师终归有了岁数,不像年轻人那样了,我都明白的。”

国师听得怒目圆睁,一下子恢复了力气,高声道:“你说什么?你敢说本座上了岁数?”

莲灯意识到自己嘴快失言了,吓得往后缩了下。这一缩不要紧,忘了系裙的绦子还在他手腕上。大历时兴的少女裙装是这样的,裙身很长,高高系在胸乳上方。所以裙口只要没了束缚,接下来的事就可想而知了。

☆、第37章

关于莲灯的身材,在她自己来说是觉得可以一看的。她个子不算矮,很窈窕纤瘦的类型,虽然不及珠圆玉润来得养眼,那也是因为她年纪尚小,且没有得到颐养的缘故。她一直坚信将来生活安定后,可以长出很丰满的胸脯来,不管是不是痴人说梦,至少她抱定了这个美好的愿望,从来没有动摇过。

但无论如何,那是以后的事,并且有备而来的展现与意料之外的走光是不一样的。她曾经幻想过穿上袒领后酥胸半露的样子,矜持端庄艳而不淫,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?裙口落到了肚子上,短襦很短,幸好挡住了胸口那片,可是衣摆往下到亵裤的那一截没有遮挡,明明白白地呈现在国师面前。

国师受了惊吓,目瞪口呆。不过惊吓归惊吓,眼睛却没有移开,光知道品评,早忘了非礼勿视的道理。这个小小的意外或者说是补偿,来得猝不及防又充满惊喜。他刚刚流了那么多血,现在她稍稍作出一点牺牲也不算什么吧!以前哪个文豪说过的,*三千不及柳腰一捻,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。莲灯的腰很美,白洁纤细,充满了少女风韵。长安城里的贵妇们裸露的只是胸罢了,看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。不像她,上来就露腰,这个部位倒是不常见,饶是国师这样气定神闲的高人,多少也有点支撑不住了。

他捂住了嘴,胸口气血翻涌,也是她发现及时,很快拉了起来,否则难保他会有多丢脸的反应。

莲灯哭丧着脸,狠狠把裙口兜起来打了个结。她没好意思说话,待料理完了才偷眼觑他,带着很委屈的语调说:“国师什么都没看见吧?”

国师心道我又不瞎,不过为了照顾她的面子,还是很配合地点点头,暂时忘了她的不恭。

她爬起来顺了顺裙摆,站在那里有点扭捏,把银瓶的瓶口塞好抱在怀里,往外看了眼道: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
国师显得不太满意,“这就要走?”

应该再说些什么吗?她想了想,还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,莫名道:“再过两年肯定不是这样,会好看很多的。”

她这番话让国师始料未及,所以她在为自己的身材感到抱歉么?因为没有呈现最美的状态,觉得有点对不起他?国师一手托着下巴调开视线,心不在焉地嗯了声。

莲灯更加局促了,脚尖搓着地道:“多谢国师长久以来对我的帮助,从我入长安到现在,一点一滴都记在心上。尤其是昙奴的事,一而再再而三的难为国师,我如今知道了真相,心里难过得厉害。”

她说着泫然欲泣,他见势不妙忙叫住了,反倒要他想说辞来安慰她,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,老旧的血放掉一些,还可以长出新的来。只是当时痛一阵罢了,痛过之后也没什么妨碍。你没见本座近来气色愈发好了吗,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。”

她怔怔看了他良久,“我一直以为纯阳的人应当是阳气很旺的,可是国师身上为什么那么冷?”

他抿唇顿住了,隔了一会儿才道:“这就是物极必反的苦处,纯阳血香醇,会引邪祟窥伺。你见过熏香吧,单是一盘香放在那里,谁知道你是什么味道!可是燃起来就不一样了,靠热力挥发,能动四方。”他笑了笑,“所以体寒算是个自保的手段。”

莲灯似懂非懂,有些替他难过,他这种人世间稀少,比起一般人来得精贵,承受的也比一般人要多得多。她试着问他,“你刚才说昙奴用了我的血必死无疑,我想知道,我可是纯阴的?”

他慢慢拱起眉,唔了声道:“你还不算傻。”

那么他们彼此这么多的交集,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了。莲灯忽然变得有信心起来,“血太香甜需要中和一下,我在国师身边对国师有用。”

她红光满面,他别开脸挑了挑嘴角,“纯阳血引邪祟窥伺,纯阴血会引邪祟入侵的。你知道入侵后会怎么样么?妖孽把你的魂魄排挤出去,然后占据你的躯壳,把你变成傀儡。究竟是谁对谁更有用,你且好好想想吧!”

这么说来她还真的离不开他呢!莲灯暗中咬了咬牙,这样也好,一辈子纠缠在一起,国师就是她的了。以后她到哪里就把他带到哪里,反正他的生命长得很,她只占据他几十年的光阴,等她死了,他还可以再回中原来继续当他的国师。

她把瓶子放在一旁,谄媚地坐回他面前,“我觉得你我可以结成同盟,以后国师和我不分开好不好?”

国师的心情顿时明媚起来,但是架子不能倒,非常勉强地颔首,“本座说过,你随时可以回太上神宫。”

她的目的当然不是要去太上神宫,她想把他带回她生活的地方,然后和她看重的人住在一起。当然这个计划不能告诉他,他这么别扭的性格,想让他从了她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她把秘密藏在心里,只是趴在矮桌上趋身看他,“国师喜欢西域吗?”

他认真考虑了下,“太热,不喜欢。”

“可是那里有葡萄美酒,还有胡琴羌笛和海市蜃楼。其实看惯了中原的山明水秀,去西域走走也很好。”她含蓄地微笑,“我可以给你做把很大的伞,保证不让你晒到太阳。你骑过骆驼吗?我给你牵骆驼,带你看长河落日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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